fate《永恒》42
42《暗之秘术》
兽类的血瞳里映照着猎物无路可退的可怜模样。月下的少女，作为人类最后一分理智正在被时间消耗蚕食。她注视着面前的路法斯，如狼似渴地垂涎着她白皙修长的脖颈。
沿着动脉咬下的话，血液四溅，生命意识很快便会消失。于死亡之人而言，残忍的手段却只会带给其不过一瞬的极致痛苦。
月下的少女在即将兽化前，本性的善良驱使她给予猎物短暂痛苦的致命一击。
她最后的温柔，于她倏尔跃动离地朝向路法斯攻击的瞬间完全溶解。
——把那颗脑袋咬断就好。
少女邪恶扭曲的意志通过其兽化的动作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路法斯。
而此时的她，并没有注意到深巷里正瞄准向自己扑来的“女鬼”的数件宝具蓄势待发。
人在孤立无援之时，本能会教会自己做出一些对化解眼下危机最有利的行为。
韦伯曾经说起过，魔术师穷极一生都在追求根源的到达，而要达到于他们而言登峰造极的境界，魔术的造诣必定要日益精进。
大部分魔术师平庸一生，至死前他们的魔术并没有多大的长进。于是不甘心的魔术师自然会将承载着自己未完成心愿的魔术回路留给后代，通过一代一代的魔术回路的积累，尝试突破在自己这一代未曾突破的魔术极限。
但，也有例外。
虽然是极少数的例子，可谓是天选之人，他们与生俱来便有着超越常人的魔术师资质。
如果开发得当的话，他们便可轻松达到大部分魔术师所望尘莫及的魔术新领域。
而所谓“开发”的契机——濒临死亡之际，正是有潜力的魔术师认清自己真正资质的绝佳时机。
绝望处迸发的能量，是终日处于顺境中无忧生活之人无法企及的。
纤细手指蜕变如黑色的鹰爪，像要抓住惊吓到失去行动力的小动物一般，它的爪此刻便是死神的镰刀。
只要轻轻一割，皮开肉绽的下场，连同白骨也能被翻出来。
她离路法斯越来越近，思考的时间不过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
而此刻，无措的路法斯眼前的画面突然从少女狰狞的面容转化为一片黑暗。
……是被对方攻击到，然后死去了吗？
站在一片黑暗之地，脚下流淌着无法沾湿鞋袜的暗海。路法斯的身体并未感到疼痛，可仿佛时间停止一般，她的身体也被定格无法活动。
【这里是……】
路法斯被黑暗支配，她无法看清这里究竟是何处。而回应她的茫然的，是由远及近走向她的女子。
身着远古的服饰，海色的长发自然垂落，白皙的胳膊上戴着金色的臂钏，红玛瑙制成的链子修饰着裸露出来的修长脚脖。
她是路法斯在这片区域唯一可见之人。
目视对方款款走来，在看清她的面容之后，路法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相貌姣好，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漠不可亲近的气质。她们拥有几乎一样的容貌，却因气质的迥异显得完全看上去简直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冰冷的视线，淡淡的哀伤。她站在离路法斯几米远的距离，毫不在意地接受对方惊异的审视。
路法斯看呆了，自己平日这张脸，居然可以因对方与众不同的气质称托地如此美丽。
她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自然也推理出这里会是什么地方。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与过去的自己一起。
张嘴却无法问出口，只能说不愧身为神明，身上散发的高贵气场根本令她不敢冒犯。
路法斯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所幸对方主动开了口。
【活下去——】
女子只说了这三个字，便消失了。
仿佛交代遗言一样的表情，路法斯捕捉到了她即将消失时眼里的悲伤。
而对方消失后，她身下的暗海突然躁动起来，往上空升起的海柱将她身边围了起来，形成了仿若铜墙铁壁的海墙。牢不可催，没有一滴水从“墙体”中滴落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它在保护她吗？
深渊之海……
黑暗的幕布瞬间撤去，再次映入眼帘的是来自现实的杀戮。
矫健的身体向她奔去，眼看死神的镰刀划破天际，就要将她一刀两断了。
而此刻，她的身体里突然力量充盈，像要喷涌出来似的。
不假思索地举起右手，指尖与空气触碰的一个点顿时化为冰晶体，而后以难以反应的速度迅速向四周延伸。透明的冰墙此刻成为了保护少女的结界，在连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竟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当下，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袭向自己的“女鬼”弹了出去。
路法斯看过魔术的书籍，那是韦伯留给她的。
书里提到过，结界术是一般魔术师必修的课程，面对当下这样的情况，以不懂魔术只会以蛮力作战的“普通人”为敌手，一般的结界术是可以轻松抵御的。
但在此之前，自以为并没有魔术天分的她并没有涉猎过结界术的领域。
不可置信地怔在原地，路法斯注视着忽而出现在眼前的巨大冰结，她想起方才处于暗黑之地时，升起的海墙便是如此。
那是，爱瑞儿的力量吗……
正当路法斯陷入不解的沉思时，“女鬼”再次从地上跃起，她抓准因对方的分心而渐渐分崩离析的结界破坏的瞬间，想要再次袭向看上去并未有防备的少女的身体。
然而当她的身体离地跃上空中之后，她便再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从不知何处射向她的长枪贯穿身体，染血的枪头从身体后侧穿出，连同她的心脏一同顺势破坏了。
毫无抵抗地从空中坠落，她再也没有能够给予少女威胁的力量。重重地砸落到地上，血液从身体四周蔓延开来。
不过是瞬间便解决的危机，路法斯还未反应过来。
浓郁的血腥味将她从失神中拉回了现世，而当她准备抬头面对之际，一双手从身后捂住她的眼睛，将她的视线与还未亲眼目睹的血腥场景彻底隔绝。
本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路法斯，突然理解了一切。
她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抱住了浑身上下散发着血腥味的男人。
原本害怕杀戮，自然也对残忍无情的英雄王心有余悸的她，现在却卸下了一切防备。
【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惊魂未定，劫后余生的少女像抓紧了救命稻草一般仓皇不安。
她抬起头，血色的瞳孔里映照出她失措的模样。
比鲜血还要艳丽的红瞳，仿佛世间的血液与之相比全都黯然失色。也因此，这个男人能比任何人都漠视流血与杀戮吧。
【做的不错，不会攻击的话也无妨，先从学会防御开始倒也未尝不可。】
吉尔伽美什似笑非笑地对怀中少女方才一番突破自身局限的魔术施展做出难得的鼓励。而后在他的身后亮起了数道光晕，从里面突然射出的武器令路法斯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很快，她听到身后有东西被破坏掉的声音，于是小心地开口问道：
【您是在……】
【就算是在巷子里，监控也随处可见的多。如果你还想以学生的身份活动的话，这些就必须破坏不可。】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令路法斯产生了对方对她心中某种非分之想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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